互联网新造钱运动

一间叫百度的小公司一夜之间出现7个亿万富豪、51个千万富豪、240多个百万富豪……

　　此消息在坊间一经流传，
多少让人将信将疑。一家门户网站的高管对此相当不屑地说：“最大的赢家是VC（风险投资公司）。百度造就的这些所谓的富豪们没有最后拿到真金白银，都是纸上谈兵。”

　　但随之而来的是各路互联网巨头闻风而动，纷纷将注意力不约而同地锁定一个目标；搜索引擎。就在百度疯狂上市的第6天，阿里巴巴与雅虎出人意料的联姻，再次刺激了市场的神话，不少权威或并不权威的人开始对互联网进行新的排序。在这一连串引人注目的事件背后，让人感觉到，一股新力量地萌发，而其背后，是新旧势力的较量，以及新一轮造钱运动的开始。

　　2005年是中国互联网诞牡?0年，也是网络泡沫破灭的5周年祭，未来的互联网孰长孰消、孰得孰失？

　　新贵李彦宏说：“这个不能预测，我没有那么神。”

　　“遗老”张朝阳则称：“与上一轮热潮相比，现在是10倍的网民，10倍的资金。第一次是概念，这一次是真正的产业。”

　　我们无法在一组文章里回答中国互联网的未来，我们只是在描述我们所观察到的，以及我们第一手接触到的。但有一点肯定，中国互联网的版图正在剧烈错动，它将彻底打乱每个深置其中的企业座标系，也将成就未来的中国互联网格局。在这个动荡的座标系里寻找自己新的立足点，需要每个企业的创新与进取。

　　杭州，西子湖畔，2005年9月10日“卡奴”台风登陆前夕，西湖论剑的舞台背板上写着一个很大的“天下”。

　　网易首席构架师丁磊，腾讯公司总裁兼首席执行官马化腾，搜狐董事局主席兼首席执行官张朝阳，新浪首席执行长兼总裁汪延在主持人的刺激下论战正酣。

　　此时，阿里巴巴董事局主席兼首席执行官马云自己搬了一把椅子，很突然地冲上台，坐在了丁磊的身旁，台下一片喝彩。

　　马云已经习惯了在不经意间赢得喝彩，互联网的格局也因他在8月的一次并购而发生变化。

　　2005年8月11日，这一天是中国的传统情人节，阿里巴巴公布了一条与雅虎联姻的消息：雅虎以10亿美元加中国区业务换购阿里巴巴40%的股份。

　　而就在此项交易的前一个星期，8月5日，一家被人称之为“小公司”的百度在纳斯达克疯狂上市，发行价27美元，66美元开盘，122.54美元收盘，最高涨至151.21美元，其中353.85%的涨幅是纳斯达克开盘以来的最大涨幅。百度CEO 李彦宏顿时风光无限。

　　中国的互联网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说即将要发生什么。一切正如美国前总统克林顿在西湖论剑开幕演说词中所说的一样：“路在何方，我们何去何从”？

　　新格局

　　谁将是未来互联网行业老大？

　　事实上，在2005年已经逝去的近10个月当中，中国的互联网领域所发生的重大变化远不止“雅巴联姻”，以及百度上市。MSN和Google相继进入中国，以及在此背景下微软与Google之间的“李开复争夺战”，中国各概念股在纳斯达克股市的微妙变化，所有这些事件都足以影响到中国互联网“新格局”。

　　在各种重大事件的推动下，评论人士开始在互联网世界里进行新的排序和归类：阿里巴巴、百度、盛大、网易、腾讯、新浪、Tom、搜狐构成了互联网新的第一阵营。

　　以百度、盛大、网易、新浪、Tom、搜狐9月12日在纳斯达克股市的表现看，风头正盛的百度股价与市值都位居老大的位置，其市值为35.6亿多美元，当日最高股价为115.28美元，其他中国网络概念股依次排列顺序为网易26.9亿，盛大 22.6亿，新浪14.8亿，Tom 7.44亿，搜狐 6.71亿。而目前尚未上市的阿里巴巴，根据其与雅虎之间的交易价格，推算出的市值也远在30亿美元之上。

　　很显然，搜狐一直处于“三大门户”之列的位置受到了动摇，尽管在论坛上，马化腾仍谦虚地声称“张朝阳、汪延是老大，我默默无闻。”

　　“华尔街对市值的判断是不对的，不能按市值来看一家公司，我反对用市值来排座次……应该用流量、用户群以及影响力来排名。现在中国互联网的用户群和影响力还是掌握在三大门户和腾讯的手里。”张朝阳不客气地将矛头几次指向华尔街。

　　即使抛开“市值”这一评价指标，我们仍能够发现，新的格局在微妙地起着变化。去年新浪实现了2亿美元的营业收入，是营业收入规模最大的中国互联网公司，而到了2005年第一季度，新浪的营业收入很不幸地被盛大所超越，第二季度，新浪的营业收入又被网易超越。而从营业利润上看，新浪也已被盛大、网易、腾讯所超越。

　　不难看出，处境艰难的不仅仅是搜狐，即便是在三大门户里一直表现出色的新浪也遭遇到了尴尬境地。不过，好在网易仍然坚挺。“以后做老大的还是门户，门户的生命力依然旺盛。”网络评论人士方兴东对门户的信心也许就来源于网易的顽强。

　　一切都在改变，但一切又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在所谓的新格局中，网络新贵的面孔依旧：搜狐的被冷落并没有影响张朝阳近2亿美元的身价；而盛大的陈天桥，网易的丁磊，腾讯的马化腾也早已是富豪榜上的人物；阿里巴巴的马云则第一个成为美国《福布斯》杂志封面人物的中国人，而在电子商务领域出人头地，只是突然杀出的百度李彦宏让人稍感意外。

　　的确，张朝阳的推理逻辑很难解释李彦宏以及百度的火爆，而方兴东的“门户老大”预测也难以说清楚百度在如今互联网的领先位置。尽管方兴东在接受《英才》采访时声称“百度实际上是一个门户概念”，不过这样的定位被李彦宏亲自给否认了，“短信、游戏、广告、门户，百度都不会去做，我只专注于搜索引擎。”

　　在西湖论剑现场，我们向一位资深互联网研究人士讨教百度能疯狂上市的原因，这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评论人士告诉我，“在中国，竟然能有一家公司与声名显赫的Google作战，这完全可以刺激美国投资者的神经，这就是明星效应，一个即使默默无闻的人，如果他与一明星有绯闻，自然也会成为焦点。”

我们很难考究百度的狂热与Google有多大的关联，
就连李彦宏本人也很难解释，为什么外界总是喜欢把百度与Google拿来比较。“现在的百度和Google处在不同的市场，这两个市场发展阶段是不一样的。”

　　还有更多很难解释清楚的问题，就像百度所引发的搜索热浪一样。雅虎为什么会选择阿里巴巴，搜狐和新浪在什么地方失策以导致今天的情形，网易凭什么坚守阵地，腾讯又为什么能异军突起，等等。

　　但有一条线索很清晰，那就是这种新的互联网格局是由什么直接促成的。是门户概念造就了新浪的汪延以及搜狐的张朝阳，是网络游戏造就了盛大的陈天桥和网易的丁磊，电子商务造就了马云，即时通讯造就了马化腾，网络搜索造就了李彦宏。

　　然而，这样的局面会支撑多久？

　　新混乱

　　谁会是最强势的竞争者？

　　在西湖论剑的交锋中，丁磊一直在强调网易的“专注”，表明自己会继续“专注于已有业务”。

　　在论坛的进行当中，曾发生过几起哄笑事件，原因是当丁磊在发表“专注宣言”后，主持人调侃地问丁磊“刚才你所说的那些什么都做的人是不是指张朝阳。”

　　也许当时感到尴尬的远不止张朝阳一人，虽然搜狐的“多元化”路线备受分析师的指责。但是，如果对各种互联网新势力进行业务梳理，就会发现这一问题是网络新贵们的通病。

　　百度受到投资者的青睐，其中最大的一个原因正如李彦宏所说，“百度是一个更专业、更专注的公司。我们就做一件事情——中国的搜索引擎，而且我们做得非常极端，这在中国是很巨大的一个市场。你看世界上其他的公司，没有任何一家公司像百度做得这么专注。”

　　仔细品味李彦宏的话语，值得三思。互联网是一个奇妙的东西，财富命运的轮回具有很多的不确定性，没有人能够确定一片荒地的下面存在稀有矿产，就像曾经不起眼的搜索引擎能成就每股300美元的Google，也造就了百度神话一样。而事实上，无数的网络精英都曾在这片“荒地”上逗留过。

　　雅虎，这家被外界总喜欢冠以“伟大”来称呼的公司，最早于1994年4月就建立了自己的网络指南信息库。随后，雅虎又开发了可定制的软件，帮助互联网用户更有效地查找、识别和编辑互联网上存储的资料。1999年9月，雅虎中国网站开通，一开始它就为中国互联网用户提供了强大的搜索功能；而中国人自己的搜索引擎是由搜狐首先打造的，当初的张朝阳曾有过“要做中国Yahoo”的口号。也正是凭借着在分类搜索的基础和优势，搜狐最终成就为综合性门户网络；网易自1997年6月成立开始，就推出了中文搜索引擎服务。4年后，网易才宣布完成对其搜索引擎的全面升级；1999年2月2日，新浪网推出新一代中文搜索引擎“新浪搜索”测试版，8个月之后又推出了高级搜索。

　　遗憾的是，这些搜索引擎的先行者并没有启动“财富引擎”，倒是后来的3721网站在国内搜索领域占据了较大的市场份额，而雅虎中国也正是凭着对3721的收购在中国搜索市场取得地位。

　　因此，可以毫不客气地说，百度在中国互联网搜索领域所获得的龙头位置，并不是因为百度先进的搜索技术，而是因为在国内网络搜索没有真正的竞争者。这也难怪李彦宏在百度上市后的担忧，“我最大的担心是，有一家公司也像百度这样专注于搜索引擎，而不是其他。”

　　先行者最终沦为跟风追随者，这不得不说是一件令人惋惜的事，Google在大洋彼岸所演绎的搜索神话让国内那些曾经与搜索亲密接触过的互联网公司懊恼不已，同时也形成了一股搜索热潮。

　　新浪发布了自己的搜索引擎“爱问”；搜狐推出搜狗，并声称“将在一年内超越百度，成为最大的中文搜索”；网易、腾讯也在搜索方面有所动静；雅虎拥有阿里巴巴40%的股份之后，也发出了打造中国最大搜索引擎的宣言；除此之外，境外的微软借MSN开发搜索服务， Google宣布拓展中国市场。

　　可以说，这样的竞争局面是混乱的，一哄而上的无序行为导致了群雄逐鹿的局面，而且各自都有着必胜的信心，让人很难理解他们的信心来自哪里。

　　张朝阳就认为自己的搜狗已经成为中国第二大搜索引擎，并且不看好Google的中国之战，而对于百度目前的领先优势，张朝阳认为这只是“正规军还没大规模进攻百度”的缘故。

　　刚刚接手雅虎中国搜索业务的马云则强调搜索与电子商务的近亲关系，认为“搜索的本质就是电子商务”，并提出了结合电子商务主攻搜索引擎的思路。

　　不仅如此，马云在肯定百度成就的同时，却认为百度的搜索核心技术与Google和雅虎相比还有很大的差异。马云认为“雅虎的技术加上我们对本土化的理解，我们应该有机会做中国最好的搜索引擎。”

　　在财富的刺激下，昔日曾受冷落的网络搜索突然变得热闹起来，但不知这样的热闹究竟会产生出繁荣还是泡沫，没有人可以准确的预测，但我们希望百度不要成为新一轮互联网泡沫的导火索。

　　“现在影响互联网的主导力量是资本，技术、人才、模式都不缺，各网站的商业模式都差不多。”方兴东直言在互联网未来的格局变化中，资本或并购会起到更大的作用，而不是其他。

　　“模式不要想得太清楚，太清楚就没自己的份了。”这是马云对商业模式的机会主义理解。

　　不难看出，如果按照这样的理解，最有可能出现的结局就是所有的互联网公司都在经营着雷同的业务，或者说都在干同一件事。难道商业模式或业务的差异化问题非得需要等待优胜劣汰机制来解决？

　　这不是一个被放大了的问题，事实上，我们的互联网公司正在往这条“同质化”的道路上奔走。


认为“只看好电子商务，
只有电子商务才能改变中国”的阿里巴巴将分心搜索业务，而靠即时通讯起家的腾讯在公司战略上，已经把电子商务、搜索引擎纳入业务范畴，按照马华腾的说法，“未来五年内，腾讯最主要的收入将来自于电子商务。”

　　而再看看腾讯见长并占有70%以上市场份额的即时通讯领域，却早已是狼烟四起。擅长网络游戏的盛大开发了跟QQ直接竞争的即时通讯领域的产品“圈圈”， 做网络游戏起家的陈天桥最终选择了出手即时通讯领域；阿里巴巴推出了即时通讯工具“贸易通”，成为专业网站进军即时通讯领域的代表；网易的“泡泡”已经获得了不少用户；新浪以超过3000万美元的价格收购UC；搜狐也在不遗余力地推广它的搜Q，TOM则选择与SKYPE合作。

　　这烤够嵝纬梢桓鍪裁囱木赫疲?

　　新泡沫

　　谁是下一轮造钱运动的祭品？

　　2005年对于中国的互联网行业来说，是一个特殊的年份，至此，中国的互联网已经走过了10年历程。同时，它也是网络泡沫破灭5周年祭。

　　在2005年，还有一个声音很一致，那就是把今年称之为中国互联网产业的第二个春天，用新浪汪延的话说，这是“一个扎扎实实的春天”。

　　的确，有很多迹象在印证春天的到来。百度狂热的股价还没有降温，阿里巴巴与雅虎就已高调联姻，而这两件大事又偏偏发生在短短的一周之内。

　　新经济是一场由风险资本推动的全社会造钱运动，在这第二轮的春天中，风险资本仍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在过去的几个月里，风险投资都是以上亿美元为单位的，与上一轮热潮相比，现在是10倍的网民，10倍的资金。第一次是概念，这一次是真正的产业。”张朝阳这样描述如今的互联网形势。

　　“全球大的风险投资商全面进入中国，市场会形成一定规模，格局会随时被打破”，由互联网评论家摇身变成互联网实业家的博客中国创办人方兴东在作出这样的结论后，还向我们透露了博客中国近期乐观的融资状况。

　　但是，百度在纳斯达克股市的意外表现还是让人下意识地想到了“泡沫”。在此，我们引用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全球商业研究中心主任法里伯兹·加达的一句原话来对百度股价进行描述：“这只股票的上涨是极不正常的，是另一个泡沫。就以其每股27美元的发行价来说，也是其销售额的64倍。即使该公司去年的收入增加了两倍，64倍的市盈率也还是太高。”

　　“我是经历过泡沫的人，30—50块比较理性”，在西湖论剑上，马云对百度股价如此评价道。

　　“百度一上市，我就给马云打电话，说雅虎的价格给低了。”雅虎酋长杨致远以半开玩笑的语气认为百度的高股价超出了他的预想。

　　不过，对于外界对百度的评价，李彦宏并没有选择默不作声，而是有自己的看法。在李彦宏看来，如今的互联网形势与发生在1999年底的那一次互联网泡沫时的情形大不相同。“那时候大家都不用想着去盈利，而且一个公司成立后一两年就快速发展起来并上市了。当然，后来有很多公司死掉了，也有一些公司变成了很伟大的公司。但现在我们是站在一个更坚实的基础上，现在任何一个公司上市之前必须已经是一个盈利的公司，投资人比以前要理性得多。”

　　不得不承认，李彦宏所说的“坚实的基础”具有很强的说服力，曾经的泡沫虽然能消磨掉人们的一些热情，但它却教会了互联网运营者一个道理：“盈利能消灭或减少泡沫”。方兴东也是“泡沫说”的反对者，他认为这一轮互联网所创造的财富是上一轮的好几倍。